飘雪的思念

飘雪的思念

一

腊月的时节到了，晨曦中小镇的喧嚣起来。双开门茶馆热气腾腾、烟雾缭绕，吃早点的人，溜鸟的人，喝茶的闲瑕老者，赶集的乡邻农人，都在此逗留、盘桓片刻。

母亲泡一壶茶水，在八点前已稳坐摊位，等候乡邻顾客的光顾。母亲的人气指数高，四乡八邻的顾客都来找母亲买童装、袜子、鞋等。

姗姗来迟的阳光撒落在店铺、明瓦天棚直射进台面，老街人声鼎沸，人群摩肩接踵。农村主妇上街买年货，买新衣，年前的气氛空前高涨，她们如今口袋鼓了，过年买的是喜庆和祥和。母亲的摊位挤满了买百货的主妇，只听见有人讨价还价，老姐，我买这么多商品，多少得优惠点吧？母亲微笑对主妇说，老顾客了，看在你们平时支持的份上，一定给你们打折，我从不亏待老顾客，我把尾数抹了吧！母亲说完收钱，一单结束。

母亲闲着的时候，顾客常来聊天，母亲天生健谈，歇后语运用自如、流畅。因此母亲人气高，有气管炎朋友，有老顾客朋友，有新顾客朋友，还有老顾客介绍的朋友。

每当寒冬腊月，母亲的气管炎常发，母亲吃过很多药，母亲把梨膏糖推荐给气管炎朋友，她们吃好了，母亲还在维持着病情。八十年代，香港上市了一个雅欢仙，治疗气管炎疗效显著，母亲把此药推荐给新老朋友，他们吃了都来感谢母亲的情谊，而母亲吃了后渐渐有抗药性，毕竟气管炎沉疴几十载。

二

腊月的时节，小镇老街是看不见天气变化，各店铺的大棚遮没了天空，一场没有预定的大雪说来就来。夜晚忽见北风四起，天空乌云密布，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而下，似鹅毛翩翩起舞，整整下一夜，夜听不见任何声音，只听见簌簌的声音。清晨，大雪足有二公分厚，覆盖了庄稼、房屋、石棉瓦……

母亲照例刮风下雪下雨坚持岗位，面对北风萧瑟，气温降低，面对这样的雪天，母亲熬不住住院了，一次调瓶5、6瓶，少则4、5瓶。母亲是痰湿体质，一天饮茶不及排泻体外，堵塞在气管，化作痰饮，以至呼多吸少。若健康的体质，服金匮肾气丸可治疗。

一望无际的大雪，我深一脚、浅一脚赶往医院，母亲脸色黑色、浮肿、深皱，安祥的在睡眠中，母亲脸上的沧桑皱纹，诉说着她饱经风霜，她虚弱的身体，如有风吹草动，似一只风雨中的小船，在摇摆、颤动。

父亲回家做饭，我陪伴母亲，雪白的墙壁、静谧的病房听见钟摆的点嗒声。

我拽好母亲的被子，望着母亲的脸，心情沉重，时光又陷入少年时光的母亲回忆中，那时母亲爱笑的一个人，淡淡的笑在脸上，正午时光，冬阳照在温馨、明媚的街道上，母亲用微笑迎接我的放学，父亲端上我喜欢吃的菜，辣椒炒蛋、家常豆腐、肉炒干缸豆，有时蒸一节香肠，香味缭绕，以至思念那个香味。

每当夜色垂临，我点上煤油灯做作业，母亲做棉衣、棉裤，夜深时纳鞋底，给我做棉鞋，母亲一针一线来回穿梭、拉线，母亲的身影映在墙壁很温暖的那个样子。门外风声很紧，不时吹动门声，我醒了又睡，直到母亲身影模胡，仿佛我听见了摇蓝曲，梦中飘逸。

我最喜欢母亲在摊位上的样子，也许这是她大多数的日子，阳光、明媚，美好、微笑的形象，她对顾客慈祥、和蔼、谈笑风生，说起话来涛涛不绝，不时一句歇后语自然、形象、生动，和在病床上形象截然不同。

三

深冬的阳光融化了大雪，母亲的病溶化了雪霁，那些隐藏的阴影和消溶的冰雪被搁浅。阳光醛释了季节的薄凉，逝去的终究是逝去。采摘一朵梅香，轻轻沁息芳香，白色的花蕊生机勃勃，有理由相信，梅香是具有生命力的花卉，她在生命美好时光，给予我望叶渴望的生命力量。

母亲回到了老街，阳光重又照亮老街，透过明瓦、天棚，温暖又明媚，母亲的笑如阳光照进心灵窗户，和熙、微拂。

这个季节瑞雪兆丰年，季节预显春天芬芳，永恒透散香馨。

四

时光从沉睡中醒来，二十一世纪人类正经历刻骨铭心的疼痛，春天逝去，我们错过了春天沐浴季节的温暖，她正以宴席未散离去。

我从五月的梦中醒来，五月的飘雪，正好远去。